作者|沙琼 陈安垚 编辑|沙琼 策划|凤凰网健康

从《电子烟管理办法》於5月1日正式实施，至今已满月。距全面禁止调味电子烟销售的最后宽限之日，仅余三个月。

国内电子烟品牌、以年轻人为消费主体的调味电子烟拥趸，都正在抢抓最后的“狂欢”。

尽管《办法》将电子烟纳入烟草监管序列，并实施严格销售许可制度，但凤凰网健康调查发现，微商或将成为“上有政策下有对策”的监管“盲区”。已对调味电子烟形成依赖的年轻人，与那些不甘心放弃年轻人市场的电子烟品牌，或会通过各种规避监管的方式，达成一对一“秘密交易”。

隐匿的魔爪：微商已成为青少年获烟的重要渠道

今年上初三的刘叶（化名）告诉凤凰网健康，他已经有1年的烟龄了，他以前买电子烟都是去实体店买，或许因为身高比较高，穿着正常便服来购买，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是否未成年。

由於疫情紧张开始管控，很多时候他无法外出去购买，於是他最后一次去店里购买电子烟时问销售人员是否可以送货上门，销售人员很乐意地让他添加微信。

5月初在听说电子烟新政策后，他和周边同学都想赶紧囤货，於是他联系销售，对方只是问了要买什么产品，全程购买都未曾问过年龄，也无需出示身份证等信息，购买过程很顺利，2天后他就能拿到货了。

此后，他的电子烟主要购买渠道就是微商。据他了解，很多微商是线下电子烟店铺的销售人员，同步在微信朋友圈销售电子烟，以扩大渠道和销量；还有一些是大学生做代理，并且有稳定的客户，很多是中学生和大学生。目前因为疫情封控，很多学生都选择微商来购买电子烟，也不用担心被问及年龄。

刘叶（化名）与悦刻电子烟门店工作人员的微信聊天截图

凤凰网健康通过刘叶联系到售卖电子烟的微商，他表示，最近因为监管政策影响，很多人想要囤货调味电子烟，但货源大部分是尾货，不会再生产，因此导致供不应求，烟弹的价格不降反升，从99元的官方定价涨到了120元-130元。

监管新政对调味电子烟销售，给了5个月过渡期，将於2022年10月1日起实施。而店家正是利用过渡期，大量抛售调味电子烟，5个月的时间差成为了最后的“狂欢”。

或许有些人会疑惑：为何新政策要禁止售卖调味电子烟？

究其原因是多样的口味吸引了不少未成年人的吸食，而控烟最关键的就是减少吸烟人口，尤其是减少低龄吸烟人群。

2020年5月，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发布的《2019年中国中学生烟草调查结果》显示，初中生卷烟使用率明显下降，但电子烟使用率显著上升。2019年，初中生听说过电子烟的比例为69.9%，电子烟使用率为2.7%；与2014年相比，分别上升24.9%和1.5%。电子烟低龄化趋势逐渐显现。

2021年10月，复旦大学健康传播研究所发布的《电子烟营销及对青少年健康影响研究报告》显示，被调查青少年中，近半数在13岁至15岁开始吸用电子烟，过去30天有吸食电子烟的青少年用过最多的口味是水果味。

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控烟办公室原主任姜垣对凤凰网健康表示：“禁止调味电子烟能很大程度上能降低未成年人吸电子烟的概率，水果味等调味电子烟对於未成年人有很强的吸引力，很容易勾起未成年人的好奇心，诱导未成年人吸食。以加拿大和美国举例，他们就明确禁止了薄荷味电子烟的生产和销售，这对保护未成年人不吸食电子烟是有帮助的。”

所以，禁售调味电子烟是为青少年控烟迈出了重要的一步。

而对青少年来说，不用被问及年龄，不查身份证，不用见面交易，这些都是他们选择微商的原因。

未来的监管：网络渠道是青少年控烟的难点

2018年，国内电子烟市场突然爆发式增长，一大批电子烟品牌“冒”了出来，一路狂奔，成为火热的资本赛道。

自诞生以来，电子烟便一直打着“减害”、“有助戒烟”、“高科技”等口号，大行其道，市场上鱼龙混杂。

面对电子烟的野蛮生长，国家卫健委发布的《中国吸烟危害健康报告2020》明确指出，电子烟无法帮助戒烟，并且，由於大多数电子烟使用者同时使用卷烟或其他烟草制品，会出现两种或多种产品导致的健康危害迭加。因为电子烟烟液中除了尼古丁，还含有甲醛、乙醛、丙酮、丙烯醛、邻甲基苯甲醛等致癌物。

因此，电子烟行业所宣称的高科技戒烟神器都只是其营销噱头。

当然，国家对电子烟的监管措施，一直在不断完善中。

在2019年10月30日《关於进一步保护未成年人免受电子烟侵害的通告》中，明确要求电子烟生产、销售企业或个人关闭电子烟互联网销售渠道，同时撤回通过互联网发布的电子烟广告。市场称之为“网络禁售令”。

正规电商平台禁售之后，微商随即成为隐匿销售渠道，渗入未成年人群体。加上近些年的疫情防控，微商交易无需见面，也不问年龄，完全线上交易，更是促使电子烟微商渠道的销售火爆。

尽管电子烟线上销售禁令在2019年就已颁布，但因电子烟企业对线上渠道的掌控力不足，致使很多微商以正规商家的名义，在各个线上平台和渠道售卖电子烟。与此同时，更有微商通过短视频平台引流带货，而且微商售卖的烟杆、烟弹的价格极其混乱，真假难辨。再加上，微商渠道销售的隐匿性更强，使其成为游离於政策监管与品牌管控之外的灰色地带。

姜垣对凤凰网健康表示：“《电子烟管理办法》的出台意味着电子烟被纳入了卷烟的监管序列，这也意味着线上网络销售电子烟是违法行为，群眾拥有举报义务。但事实上，线上销售渠道主要是被吸食电子烟人群或未成年人掌握，依靠他们‘自断后路’，显然是不现实的。”

但是，今年5月1日正式实施的《电子烟管理办法》中，第二十四条则明确规定，“电子烟产品、雾化物、电子烟用烟碱等的运输，应当接受烟草专卖行政主管部门的监管。寄递、异地携带电子烟产品、雾化物、电子烟用烟碱等实行限量管理，不得超过国务院有关主管部门规定的限量。”

这一规定无疑会增加电子烟微商的进货与出货难度。但在暴利面前，本就隐蔽的微商群体很可能会采取各种规避监管的办法，继续其“秘密交易”。

如何禁止微商群体继续侵害未成年人健康，应该成为今后监管重点之一。